鑰匙
每把鑰匙或許都只有一個能開的鎖。
男孩看著手中的鑰匙,這是九歲生日,媽媽送給他的禮物。這把鑰匙比一般鑰匙小一點,鑰柄有華麗花紋,摸起來冰冰涼涼,男孩無聊的時候喜歡拿在手上把玩,怕會用丟,他索性把鑰匙當成項鍊戴著。
「總有一天,你會找到這把鑰匙可以打開的鎖。」媽媽笑著說。
媽媽的笑容總是那麼溫暖。就這樣,男孩養成只要看到鑰匙孔,就想把這把鑰匙放進去試著開看看的習慣。家中的寶物箱,門把,媽媽的抽屜,家中所有能開的東西都開完了,還是沒有找到和這把鑰匙吻合的鎖。
明明知道不可能,男孩還是開始偷偷試著開著各地不同的鎖,當然,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吻合的鎖。漸漸地,男孩不是抱持著覺得會打開的心情去開鎖,而是抱持著明明知道不可能會打開還是要做的心情去開,這件事或許已經成為一種強迫的習慣。
有一天,他在試著開鎖的時候,明明應該是空無一人的辦公室,卻覺得後面好像有一股視線,他轉頭看,是一個短髮的女孩在看他。
「啊!我絕對不是在做什麼奇怪的事,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打開……。」愈是這樣慌張地解釋,女孩狐疑的眉頭就皺得更緊。
沒有辦法,男孩只好把自己開鎖的緣由告訴她,說著說著,男孩覺得有點鼻酸想哭,也不知道為什麼。
「原來是這樣,但是比起拿到一個被動要等鑰匙來開的鎖,收到能試著去開的鑰匙,好像還是比較開心吧。」女孩笑著說。
女孩的笑容跟媽媽一樣溫暖。原來她是公司業務部的同事,平常很少碰到面,難怪沒有什麼印象。因為這次的巧遇,男孩開始約女孩出去吃飯,漸漸兩人也熟絡起來。在一間氣氛浪漫的義大利餐廳,伴著桌上的紅色玫瑰花,喝著甜美的紅酒,男孩向女孩告白,女孩也接受了。
「不然這把鑰匙給妳保管吧!反正我也找不到能開的鎖。」某天,男孩這樣說,並且露出讓人無法拒絕的堅決表情。
「好呀。」女孩默默收下鑰匙,學他平時也當成項鍊戴著。
就在男孩二十九歲生日的時候,女孩把一個鑲著金邊,相當有質感的黑色絨布盒子遞給男孩,上面綁著紫色蝴蝶結。
「不會是要跟我求婚吧?」男孩笑著說,果不其然被女孩白眼。
紙盒打開,裡面是一個心型的鎖。
「你開開看。」女孩把當初男孩送的鑰匙遞給他。
終於,鎖打開了。男孩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,好像反過來,一直以來尋尋覓覓的鑰匙,被鎖打開了。
「這把鑰匙要開的鎖就在這裡,你不用再找了。」女孩低著頭有點害羞地說。接著,露出一直以來都在的溫暖笑容。
男孩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女孩,兩個人緊密契合到讓人無法呼吸。就在這個時候,男孩才深刻了解到,因為有需要保護的東西,所以才會有鑰匙和鎖的存在。
2014年5月24日〈六〉自由時報花編副刊「尋找一個契合的過程」◎灰貓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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