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猫堂

禮物

「我相信，妳也有得到上天賜予給妳的禮物。」媽媽常常這樣跟瑪莉說。說完之後輕輕摸著她的頭，然後在她的馬尾打上一只紅色的蝴蝶結。

五歲的瑪莉常常在想，上天賜予的禮物到底是什麼，我已經拿到了嗎？直到很久很久以後，瑪莉才知道所謂的「禮物」是什麼。瑪莉從五歲開始學鋼琴，經過很辛苦的練習才學會怎麼用兩手彈鋼琴，經過很痛苦的學習之後才知道要怎麼看五線譜。瑪莉常常在想，為什麼學鋼琴要這麼辛苦？或者應該是說，為什麼要那麼痛苦地學鋼琴？因為她不知道，其實學鋼琴可以不用那麼辛苦，對於那些擁有禮物的人來說。

瑪莉雖然不喜歡彈鋼琴，但是很喜歡看書，尤其是音樂家的故事或是傳記，她最喜歡的音樂家就是莫札特。有一天她在書上看到「貝多芬所追求的境界好像是莫札特天生就有的。所以說，貝多芬奮鬥了一生，到了那個地方，莫札特一生下來就在那兒了。」瑪莉完全無法想像三歲就會彈奏鋼琴，四歲就能夠寫鋼琴協奏曲是什麼樣的感覺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？瑪莉打從心底羨慕莫札特，她終於知道別人學鋼琴或許沒有像她那麼辛苦。

瑪莉知道小時候媽媽一直在講的禮物是什麼，是在國中上英文課的時候。老師那天教的單字是「gift」。這個單字是禮物的意思，也可以引申為天賦，因為所謂的天賦就是上天給予的禮物，老師笑著說。

瑪莉想像在純淨無瑕的天空，天神把一份一份禮物交給排成一列的小天使，小天使拿到禮物之後墜下凡間成為小嬰兒。有些人天生就很會畫畫，有些人很會彈鋼琴，那麼我得到的禮物是什麼呢？我也有拿到上天賜予給我的禮物嗎？

瑪莉覺得非常不滿和疑惑，一邊想著每次鋼琴彈不好，媽媽失望的臉。

瑪莉打開塵封已久的鋼琴，上面已經蒙上一層灰。瑪莉一邊彈著已經生疏的鋼琴，一邊想起音樂書上寫的一段話，她想像自己就是音樂家韋伯，然後用十六分音符在故事最後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。雖然音樂不是上天賜予給我的禮物，但是沒關係。瑪莉關上鋼琴蓋，雙手合十祈禱。

        希望最喜愛的文字，就是上天賜予給我的禮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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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2012年3月24日〈六〉自由時報花編副刊「屬於瑪莉的禮物」◎灰猫堂